锲而不舍,金石可镂。
轻木是盛产于厄瓜多尔的树木,因其质地轻且坚韧,是目前风电机组制造所用的核心材料之一。在风电项目建设高峰期,稳定的轻木供应对风电制造企业的发展至关重要。为此,很多中国风电企业远赴南美,希望从源头找到质优、价廉和稳定的轻木供应商。
从中国首都北京到厄瓜多尔首都基多的直线距离接近15400千米,搭乘飞机需要约23小时,航运则需要约33天。三一重能的海外员工廖思远对这条运输线路了如指掌,特别是当三一重能的轻木从厄瓜多尔启程时,廖思远会时常在地图上追踪货轮的位置,“这是个工作习惯,在我看来,只有当原木运到中国时,我的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。”
惊心动魄的夜晚
噼里嘭啷……激烈的打砸声伴随着抗议声从门外传来,木制门和墙皮都微微颤动。廖思远竖起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,眼睛盯着门上的插销。他不敢发出任何响动,生怕屋外的人冷不丁地闯进来。此刻已是深夜,一个人远在万里之遥异国他乡的孤寂感油然而生。时至今日,廖思远仍记得进入厄瓜多尔第一天的情景。
那是2019年9月的一天,当廖思远踏上这片南美土地时,此时厄瓜多尔正在举行全国大罢工。烧车、抢劫四处可见,道路被封,商铺关门,场面混乱,廖思远在心惊胆战中度过了难忘的一夜。
同期,大洋彼岸的中国,风电开发正热火朝天。用于风电机组叶片上的巴沙木日渐紧俏,价格一路上涨,而厄瓜多尔拥有世界公认质量最好的轻木之一——巴沙木。为了抓住风电发展过程中的重大契机,三一重能高层高度重视,决定派出采购专员奔赴产区,进一步锁定供应链原材料。
“我比较喜欢挑战自己,曾在报社做过几年的记者。在工作中,我发现很多外国人并不了解中国,所以希望通过自己的工作让外国人更了解中国,更了解中国企业。”为此,廖思远从吉林大学毕业后,到天津外国语大学学习西班牙语。2018年,廖思远进入三一重能国际部,因为之前的海外工作经历,又熟悉进出口业务,公司领导决定将他借调到商务部,将采购巴沙木的重任交给这位来公司刚满一年、34岁的“沈阳小哥”。
出师不利
虽说有着丰富的海外工作经历,但去厄瓜多尔这个并不熟悉的国家采购轻木,对廖思远是一个全新的挑战。罢工结束的第二天,廖思远迫不及待地出发寻找供应商,很快找到了当地一家中介公司,与供应商见面并检验了木料质量。最终,双方谈得非常顺利,初次合作便订购了2箱巴沙木。
然而,事情很快出现反转。两天后,当他与中介公司再次来到木材厂提货时,木头不见了。
“老板说,现在木头没有了,已经被其他人买走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?”
廖思远呆立原地,脑袋嗡嗡作响。
在得知木料成功订购的消息后,三一重能提前安排了生产计划,产线上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木料的发出,而这一切都因为丢单打乱了节奏。这次的出师不利,让廖思远感觉有些沮丧。然而,海外营销负责人刘禹并未责怪他,反而不断安慰他。“回想起来,如果没有领导的充分信任,我很可能坚持不下去。”廖思远向记者回忆道。
由于全球的叶片制造厂都到厄瓜多尔抢购,导致当地巴沙木的价格飞涨。甚至全额预付款和订购合同,都无法约束销售商,谁出价高就卖给谁,各种手段的坑蒙拐骗更是防不胜防。
“这件事给我的教训是,凡事一定要亲力亲为,与当地的木材商交朋友、谈合作,成为长期信任的伙伴,这样才能真正保证供应链的稳定。”廖思远说。后来,他几乎跑遍了整个厄瓜多尔,深入大大小小的木材采伐基地了解情况、结交朋友。
吃一堑长一智
有了第一次的教训,在与木材加工厂签过合同后,廖思远干脆搬到木材厂旁边居住,“围追堵截”一切可能发生的“意外”。2019年12月,巴沙木的价格涨至9000美元/立方米(约合人民币63000元/立方米),一个集装箱能装61~62m3,总价值达到380万元人民币,而一箱木料仅能做3~4支叶片,产线面临着巴沙木断供的风险。时间紧迫,容不得半点差错。
叶片制作过程中对木料的质量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,木料烘干后的密度要严格控制在155~175kg/m3,既需防止软芯,也要防止密度过大。于是,廖思远一方面与木材厂的技术员交朋友,盯紧检测环节,严格把关;另一方面,“看住木头”,在验好货并支付定金后,所有者是谁,要运到哪里,这些信息被贴在木料上。“他们几点上下班,我就几点上下班。只要有装卸车辆进出,我就得看着,不能让别人把我们的木料装走了。友商过来看货,我赶紧跟着,声明这箱木头的所有权。真恨不得把自己跟木料绑在一块。”廖思远形容道。
熬了一周时间,终于等到发货的那天。凌晨2:00,3箱木料顺利装车、上锁,装箱单、出货单、报关单一应俱全;5:30,货车驶向港口,他终于松了口气。在回宾馆的路上,周围依然静悄悄的,整个城市尚没有醒来,空气中弥漫着花香。路边的景色,原来竟是那么美好。
风雨之后有彩虹,彩虹不常有,风雨却常伴。顺利合作可能会成为下次合作的基础,但也有可能是一个“烟雾弹”。当廖思远提出续订后,木材厂老板突然提高了每箱木料的价格,还承诺供货量可以增加到4箱。廖思远隐约感觉不太寻常,从其他采购者处得知,这位老板已经将生意发到网上。
经过再三考虑后,廖思远果断暂停合作。此后发生的事应验了他的判断,多家企业和中介公司被骗了数百万美元的货款。
疫情下的坚守
廖思远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个“大坑”。正当他信心满满地寻找更多供应商之时,2020年新年后,突出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以极快的速度在全球蔓延。而国内风电的“抢装”也进入关键阶段,三一重能对轻木的需求量扩大了一倍。
厄瓜多尔的医院里人满为患,死亡人数不断攀升,对疾病的未知更增添了民众的恐惧。“有一次,我戴了五层口罩出去,跑了很远才找到一辆车,从圣多明哥到瓜亚基尔的5个小时路程里,没有一个饭店开门,四处可见的棺材令人触目惊心。”
晚上7:00,廖思远到达瓜亚基尔,两个全副武装,头戴“生化面具”的人将他全身喷了一遍,在确认没有咳嗽、发热等症状后,才为他办理了入住。
这个赤道上的国家,由于担心病毒经空调传播,房间里的空调都被关闭了,身处这个赤道上的国家,再热也只能忍着。第二天一早,廖思远花了三四个小时赶到昆卡,与供应商见面,查验木料。其间,出于礼貌,廖思远不得不几次摘下口罩,与供应商进行交谈。当天,他决定返回瓜亚基尔。因为当时,昆卡每天死亡人数已经远超国内。
“当时我倒是没有怎么在意新冠肺炎疫情,只是一心想帮助公司建立起稳定的供应链。让我开心的是,很多企业之前都听说过三一集团,知道这是中国的大企业,因此,很快就能达成合作协议。”
作为三一集团的代表,自然也要表现出三一的专业精神才行。为了找到合格又便宜的木料,且防止上当受骗,廖思远变得“谨慎而精明”。查看木材加工厂的生产周期、产能、现金流、交易记录,到公证处查寻企业和老板是否有违规失信行为,观察老板的言行和人品,都成为他的日常工作。当地很多正规木材厂商对廖思远的专业精神竖起了大拇指,并与三一重能签订了长期的木料采购合同。
到2021年7月回国时,廖思远共为三一重能采购到256箱木料,有力保障了公司的正常生产。
迎接新的挑战
疫情期间,虽然远离亲友,但廖思远时刻能感受到公司送来的温暖,三一重能想方设法为他寄去口罩,商务部的领导也时常发来短信,提醒注意安全。紧张的订单、昂贵的机票,让他始终无法将归期列入日程。封闭在宾馆的那段时间,七层的楼房里,只有他的房间里掌着一盏孤灯,楼道里回响着自己的脚步声。由于餐饮服务停供,隔几天廖思远就不得不偷偷从铁门的缝隙挤出去,寻找还在营业的超市。然而,即便是找到这样的超市,货架上也是空的。甚至有几天,他不得不靠着几根香肠和酸奶维持生存。廖思远不敢和家人视频,只能用微信语音向家人报平安。疫情过后,他养成了储备“粮草”的习惯,以至于回国前,只得将各种罐头送人。
回首两年左右的海外经历,廖思远笑言,一般人恐怕一生都不会经历如此奇遇。然而,在困苦中的历练,也成为他成长中获得的宝贵财富,“给我影响最深刻的是三一人身上的那股吃苦耐劳、嫉慢如仇的工作态度。对于三一‘先做人,后做事’的企业价值观,我更是深有体会”。
从厄瓜多尔回国后,廖思远被调回三一重能海外营销公司并被委派至巴西,为三一重能在巴西的项目落地而奔忙。相比单纯的采购来说,新工作的任务更加繁重,也更加复杂,但他直言喜欢这种挑战,“我本身比较擅长学习语言,其实巴西人都非常友好,相信在领导的大力支持下,三一重能的风电会在巴西的土地上生根发芽。”
作为中国工程机械行业领军企业,三一集团在海外声名远播。“中国风电产业在海外日趋强势,中国风电迟早会大规模地走向全球。依靠着我们过硬的产品和完善的服务体系,在三一重能董事长周福贵及总经理李强和其他优秀管理层的带领下,通过我们诚信、专业的业务态度来赢得市场,以品质改变世界。让巴西更加了解三一重能,更加信任中国制造。”结束记者采访,巴西当地已是凌晨2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