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前,《纽约时报》的一则新闻报道谈及中国风电,该报道如是描述全球最大的风力发电场之一的酒泉风电基地的一幕:“近些天,风力机看上去像优哉游哉的稻草人一样,一动不动。虽然外边狂风大作,但由于需求疲软,在位于西北省份甘肃、有着大片沙漠和农田的酒泉市,很多涡轮机都被关闭了。工人们计算着如果需求再旺盛些,这些涡轮机能发多少电,琢磨着它们会不会盈利,什么时候盈利,借以消磨时光。”该报道还称,酒泉风电基地一家国有能源公司经理说,这里的134台涡轮机每年约有60%的产能处于闲置状态。
对于《纽约时报》的报道,我们或许不必太计较其报道内容的真假,或者是否有夸张成分,但中国风力发电产能过剩却是无法回避的事实。
国家能源局发布的数据显示,2016年上半年中国风电新增并网容量774万千瓦,同比减少了142万千瓦。弃风电量323亿千瓦时,平均弃风率高达21%,创下历史最高;西北多个地区近半风机处于停运状态,其中,甘肃弃风达47%,新疆45%,内蒙古30%。
弃风,即处于正常运转的风机暂停工作。面对弃风率持续攀高,国家能源局2016年7月22日发布《关于建立监测预警机制促进风电产业持续健康发展的通知》,将西北多省区列入“投资红灯区”,能源局不对其下达年度开发建设规模,地方暂缓核准新的风电项目,建议风电开发企业慎重决策建设风电项目,电网企业不再办理新的接网手续。市场人士认为,新规下红灯区的省区实际上被叫停了风电投资。
厦门大学能源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强曾指出,当前弃风率不断上升,主要是企业投资过快,第二是电力产能目前严重过剩,预计明年弃风现象会更严重。
事实上,风电产能过剩,风机大批停运,导致风电企业经营遭遇困难。中铝旗下上市公司银星能源2016年7月15日发布上半年业绩预告,预计净利润亏损约7000万元至9000万元。而2015年同期,该公司盈利951.26万元。银星能源称,主要原因系公司所属风力发电企业一季度遭受弃风限电所致。弃风率带来的压力持续上升,让其他央企已经开始退出风电领域。此外,2016年6月29日,中海油将旗下的中核汇海风电投资有限公司40%股权在北京产权交易所挂牌转让,作价9.64亿元。此前,新能源板块曾被中海油列为六大主业之一,但后来悄然撤下,只剩下了油气勘探开发、工程技术与服务、炼化与销售、天然气及发电、金融服务等五大业务板块。审计署2016年6月29日公布的审计结果中称,中海油存在盲目投资造成巨额亏损,其中包括新能源项目。
中国风电的产能过剩现象已经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。例如,国际大公司苹果公司日前与新疆金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开展合作,在中国四个省份投资风电项目。值得注意的是,苹果公司环境、政策和社会事务副总裁莉萨·杰克逊直言,“我们非常关注风电行业的产能过剩现象,我们选择的四个项目所属区域都没有弃风电问题。”杰克逊这样的表述也从侧面显示出我们国家弃风现象的严重程度。
风电产能过剩有诸多原因,而企业的“大跃进”式的投资无疑是主要原因之一。事实上,无论是风电、光伏还是新能源汽车、LED,都是中国经济转型升级和结构调整必须迈出的重要步伐,也是加快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有力支撑。但是,却因为不顾客观条件一哄而上,导致这些新兴产业昙花一现。不仅如此,在风电和光伏行业,还留下了一大堆的矛盾和问题。整个新能源产业中,一些企业不计代价不讲成本,最终出现损失和浪费。新兴产业发展中出现的风险,大多也抛给了银行和地方政府。如江西赛维和无锡尚德,最终的买单者都是银行和地方政府,包括广大纳税人。
面对产能过剩的现实,风电行业的大洗牌已是箭在弦上,不可不发。中国风能协会名誉理事长施鹏飞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:“相对于国际风电市场,中国26家风电整机厂商的数量依然庞大。”由于整机厂家数量较多,导致研发投入不足和浪费,已经产生海上风电投入分散、可选机型太少等问题。丹麦风能研究咨询机构MAKE高级顾问黄静文分析称,从当前格局判断,未来5年为中国风电的再度洗牌期,新一轮洗牌将以整合为主。近年来,风电装机迅速增加,部分企业将产能扩大,而未来订单下降,不足以支撑这些企业运营,这些企业就会考虑关闭和出售。此外,未来不计划将风电作为主营业务的集团,也会逐步剥离退出风电业务。